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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文苑|给孩子们一个真实的大自然|格日勒其木格·黑鹤

发布时间:2020-10-28 00:00:00| 作者:

    “纵观我们当代儿童文学,有些作品不仅没有了原野、森林、河流、大海……即使是城市中的草地、绿化带也踪影消失,而只有人造的建筑空间……连儿童文学也失去了自然,这还不令人感到可怕吗?我特别希望作家们给孩子一个真实的大自然。”这是刘先平写在中国原创儿童生态文学精品书系“青青望天树”序章里的一段话。

    看看孩子们手里的书吧,《米XX》《马XX》《查理XX》……真的适合孩子们读吗?

    很多时候你以为孩子终于爱上读书了,却不知道有些书,不如不读。


    今天推荐的这位作家,是格日勒其木格·黑鹤。他热爱自然,以他辽阔的诗人情怀,试图去一点点修复和重建正在消逝的游牧文化美学。在他的作品《叼狼·疾风》中,你可以看到体型硕大的野猪被几条蒙古细犬团团镶嵌着围猎的场景,可以感受猎犬和暮年的主人相依在撮罗子的温馨和分离时的苍凉,可以想象草原烈烈的风吹在脸上的力量,会渴望,去大自然里奔跑。


    也许你是第一次知道夜里追猎时,野兔、野鸡、狍子、跳鼠是这样的:

    黑暗的夜里,在越野车的超强灯光之下,在白天看起来平坦的草原,就像月球的表面一样凹凸不平,一个在白天看起来微不足道的突起,因为车灯的光,却会在草地上留下巨大的阴影。越野车就这样高速向前行进。经常出现在前方车灯光柱中的有野兔和野鸡,偶尔也会有更大的猎物,狐和狍子,所有的猎物之中,狐是最聪明的,它们转眼之间就会消失在光柱外的黑暗之中,根本无法再找到它们的踪迹。野鸡也会被强烈的灯光吓得乱飞,但是,除了它们飞错了方向,或者起飞得慢了,撞在车窗上,否则会很快地隐没在黑暗里。但狍子会一直向前奔跑,就在光柱里,只有在车偶尔碾过某个大坑之后,光柱突然地直指天空,当开过这个大坑,车灯再照向前方时,有时,狍子就不见了。它们只要离开了,就不会再进入这光柱之中。但是野兔,似乎是一种会对灯光着魔的动物,它们会一直在光柱的范围里飞奔。如果在白天,野兔是很难捕获的,它们在广阔的草原上令猎犬疲于奔命,却所获不多。但是在夜晚就不一样了,它们在这狭窄的光柱里一直向前奔跑,绝对不会跑出这车灯射出的光柱范围。在草原上游荡的越野车发现了前方的野兔之后,就会停车,车上的人放出被关在后备厢里的猎犬。当车停下的时候,野兔却并不跑远,而是呆站在那里,向车灯的方向张望。它们甚至没有想过逃出光柱的控制,它们像着了魔一样。……在所有的猎物中,几乎最令猎犬感到心醉的就是跳鼠了。它与所有的猎物都不同,它的奔跑不仅充满活力,而且更富有想象力。因为跳鼠本身的颜色几乎与灯光下的草原相同。所以,在猎犬的视野之中,当跳鼠在前面奔跑的时候,它们只能看到它的那根长尾和长尾后面那一撮黑色的毛簇,以及在灯光中闪亮如星光的白色毛尖。它每一次跳跃似乎都是可以超过这光柱的,它不仅是在奔跑,而更像是在低空飞行,同时拼命地挥舞着一杆小鞭子。猎犬很少有机会捕捉到这种小动物,但却乐此不疲,每当在追猎时有这种小动物出现的时候,它们都会放弃正在追捕的动物转而去追逐它——这左右奔突的黑色小火苗。


    都说忠犬护主,在黑鹤笔下的这段故事,是否能让你清晰的了解何为“忠犬”?


    ……依玛以为铃铛在房间里跟她的妈妈待在一起,它跑到屋子的窗前,向里张望,只看到安达和妻子正在说话,并没有看到铃铛。依玛一阵狂吠。自从依玛来到这个营地,安达还从来没有听到它发出过这样急切的吠叫声。安达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依玛那高速奔跑的背影。它向河边跑去。任何一个给孩子买礼物的人都没有想象过这个礼物可能存在的危险性。小船是安达外出回来时送给铃铛的礼物。船,一定是要在水上航行的。而最近的水,就是营地后面的小河。铃铛带着自己的小船去了河边。为此,她逃过了父母的视线,而依玛正在睡觉。她走到河边,但是,这里的河水太浅,而且河岸边有太多的淤泥。为了不弄脏鞋子,她慢慢地向下游走,直到一个拐弯处。因为前几天降下的雨水让河水暴涨,原来最深处只到成人腰部,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深,而这强大的水流也在不断地冲刷着河岸,泥土的河岸也岌岌可危。她选择的这个地方,河岸刚刚坍塌过,泥土的河岸像被刀削过一样陡峭地垂直于河面,河水仍然在下面猛烈地冲刷,随时还有再次垮塌的可能。但从铃铛的角度,却无法发现下面的情况,她能看见的只是平坦的河岸。铃铛蹲在岸边,想将小船放入水中,但陡立的河岸距离水面还有一点儿距离。为了将小船安稳地放在水中,她跪在河岸上,俯下身。她这个危险的动作也让原本危如累卵的河岸终于不堪重负,大块泥土直接断裂,载着铃铛落入水中。……她在惊恐的喘息中发出第一声哭喊。运气,有时候很重要。铃铛是个几乎从来不哭的孩子,在睡梦中的依玛就是听到了这声短暂的哭叫。随风而来的细切易逝的哭喊,那哭喊声中满含惊恐。依玛跑得很快,它几乎在一瞬间就确定了方向,向河边狂奔。……正在岸边急切寻找的依玛听到了这呛水声,它抬头向下游的方向望去,只一眼就看到大概二十米远的河流拐弯处漂浮在河面上的铃铛的衣服。那天,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眨眼之间,河水一个拐弯,铃铛就消失在依玛的视野里了。依玛在河岸上向下游奔去,它跑到那个拐弯处,只用了不到五秒的时间。这是铃铛最后一次露出水面,在呛水之后,她也就进入半昏迷状态,不再挣扎,顺着水流一直向下游漂去,而且正在慢慢地沉入水中。拐过弯之后,依玛并没有在河面上看到铃铛,它没有停下,继续向下游奔跑,并且发出急切的狺狺叫声。对于它,一头蒙古细犬几乎从来不会发出这种带有乞求性质的叫声,它们只是迅猛地追踪,冷静地扑咬,终结猎物的生命。它们只是冷漠地去执行追捕和猎杀的指令,但在此刻不同,它要寻找这个孩子,寻找到她。在奔跑中,它看到河中水面下那条白色的连衣裙。连日涨水,河水因为挟带了大量的泥沙而极度混浊,如果不是这条白色的连衣裙,依玛根本就找不到铃铛。依玛加快速度弃跑,然后一个腾跃跳入水中。它选择的落点很好,正好是河中铃铛下游大概两三米的地方。它只是一回头,就拦住了顺流而下的铃铛。它屏住呼吸,潜到水中,叼住了铃铛的衣领。这些动作,依玛一气呵成。从它自听到铃铛的叫声到将她叼起,没有超过二十秒。但是,当依玛从水中探出头来的时候,发现一切并不像它想象的那么简单。也许它一跃跳入水中叼住铃铛是一回事,但是,想将铃铛拖到岸边又是另一回事。对于水,依玛并不感到恐惧,在培育基地的时候,在追捕山林中的野鹿时它曾经无数次涉过山间的溪潭。但是,那只是山间溪流,最深的地方也就是齐到依玛的腹部。而在此时,当它身处河流之中时,才明白河流的力量有多么可怕。这裹挟着它和铃铛的水流的力量是强大而不可违逆的,它和铃铛一起被水流推向下游。而它此时口中死死地叼住铃铛的衣领只能用鼻子呼吸。在这样剧烈运动的状态下,它感觉自己摄入的氧气量严重不足。而犬,并不是善于游泳的动物。唯一一种爪子有蹼的纽芬兰犬,只是犬中异类。在地面上,它可以轻松地将铃铛驮起,但在水中她却变得沉重无比,如果不是因为它拥有强壮的颈部肌肉,根本无法将她的头拖出水面。最初,依玛尝试着横穿河流直接游向最近的岸边,但很快它就发现这种想法根本无法实现,它的口中叼着铃铛,它只是为了保证自己和铃铛不至于沉入水中,已经是四个爪子在拼命地蹈动了。它感觉自己的体力在迅速地损耗。它开始观察河岸和河流,此时它和铃铛处于河的中心,水流最湍急的地方,只是想游出这个中心,就相当费力,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就算是它游到河岸边,两边的河岸相当陡峭,它口中叼着铃铛也爬不上去。于是,它只能死死地叼住铃铛的衣领,任由水流将它们向下游冲去。河流又转过一个弯,到了这里,河面突然变得开阔,水流的速度也不再那么湍急。而在左岸上,安达和他的妻子正在岸上奔跑。依玛开始向那一侧的河岸游去,尽管行进的速度不快,但却在慢慢靠近。终于,它的爪子触到了结实的沙底。安达和他的妻子也跳进了水里,安达抱起了铃铛。终于,铃铛开始放声大哭。即使在此时,她的哭声仍然像铃铛一样响亮。在岸边,铃铛被安达的妻子抢了过去,死死地抱在怀里。就这样,一直回到营地,她都不愿意再放开自己的孩子,直到安达提醒应该给孩子换上干的衣服。至于依玛,它没有想太多,只是懒懶地走到一边,在阳光中卧下,让阳光晒干自己的皮毛。……真正的惊喜在后面。那天黄昏的时候,依玛从外面回来,叼着一个东西放在了铃铛的手中。铃铛发出惊喜的叫声。这叫声太尖厉了,如果非得用铃铛的响声来形容,那么一定也是一个高音的铃铛,才能发出这样的响声。整整一天,铃铛都没有从上午险些溺水的惊恐中走出来。她在床上半睡半醒,不时发出惊叫。安达和他的妻子一直守在她的床边。是那只小船。为了不损坏这硬塑材质的小船,依玛叼起的时候很小心,所以这小船除了还是湿的,没有任何损坏。不知道依玛是刻意去寻找还是顺路发现了这只顺流而去的小无论怎样,毫无疑问的是依玛都要在河岸走很久,因为这只小船一定顺流而下漂出了很远。看着自己女儿手中抱着的这只小帆船,安达不由得苦笑:“还好我买的是条小船,如果是辆消防车,你不会放火烧了草原吧。”


    《叼狼·疾风》这部小说笔墨酣畅,气势逼人,尤其是那种空旷的,充满野性的,熟悉又陌生的动物生存的氛围,给了我们独特的审美享受。作家黑鹤用他壮美的动物小说重述草原上浩荡的生命故事,在故事里我们不仅认识到众多自然动物,更多的是体会到人与自然的牵绊,人与动物的链接,以及对人性的深思。


    作家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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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日勒其木格·黑鹤,1975年6月19日出生,身高1米9开外,面貌俊朗,长发微卷,声音浑厚,通身上下散发着草原粗犷而忧郁的气质。早年曾从事成人文学的写作,后转向儿童文学,便一发而不可收,作品散见《儿童文学》,《少年文艺》,《文学少年》等杂志,涉及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题材,尤以动物小说见长,目前已经成为我国颇具个人风格的动物小说作家及新一代领军人物。与两头乳白色牧羊犬相伴,在草原与乡村的结合部度过童年时代,作品多涉及草地、动物题材。曾获冰心奖大奖、榕树下诗歌奖。出版动物小说作品集《老班兄弟》(台湾)、《重返草原》,《狼獾河》。《老班兄弟》,有多部作品译介到国外。作品《黑焰》荣获小说大奖,是中国作家首次获得“比安基国际文学奖”。现居黑龙江,拥有三头威斯拉(Vizsla)猎犬,三只高加索牧羊犬,每年有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在北方广袤的森林和草地间游历。中国作家协会第九届全国委员会委员。